就任衛生所長
戰後，我從西貢回來，大約三年後，政府計畫在各鄉鎮成立衛生所。我的診所就在區公所旁邊，有一天，衛生院康封印院長來訪，說要設立衛生所，拜託我兼任所長。因為為這是為自己的故鄉，我不多考慮就一口答應，心想這措施比起日治時代，顯然更進一步。
當時我父親擔任區長，我立刻到區公所內的稅務稽徵分處說：你們這空間很大，一半給我們開衛生所好嗎？
分處處長說：很好，沒問題。我一聽，馬上在哪裡自導自演的豎起：台南市安南區衛生所的大牌。
衛生院派了三個職員來幫忙，我要他們去區公所倉庫搬一些桌椅來，排一排，衛生所的樣子就出來了。
時值一九四八年，國民政府在中國節節敗退的時候，烽火連天，處處難民，通貨膨脹，物價飛騰，兼任衛生所所長一個月的薪水不夠買一打毛巾。當所長確是為故鄉服務，不是為了薪水。
有一次，土城子發現天花病患。我自覺責任重大，每天帶職員下鄉去做調查和防疫工作，忙起來甚至顧不了照料自己診所的病患。那時我想，如果要撲滅這可怕得天花，必須把五里內的村民全部施型種痘。我立刻跑到派出所，借用警察電話聯絡衛生院長，尋求援助。但是康院長說：本衛生院並無疫苗。
不得已，我和五個里長在派出所協議，看要如何是好。它們說，事態嚴重，拖延不得，乾脆自己花錢買好了。
它們商量後，馬上分頭湊錢，沒多久就湊了一大包錢，帶來派出所給我，說：湊了大約十萬元左右。我沒問錢如何湊足，多少金額，如何分配，也沒觸摸到那些錢，立刻就叫職員送去給衛生院長，請院長派員到台北衛生署買疫苗。
結果衛生署並沒有收錢，我想應該是這樣的，我們只花了一些車錢，其餘的錢全部還給里長去處理。總之我非常高興能夠順利拿到疫苗，立刻又請衛生院派三個職員來協助，三天內把五里的村民全部接種完畢。很幸運的是，此後再也沒有新傳染病患發現。我因為能為故鄉盡力，有所成就，而快樂無比，那種快樂與滿足是筆墨很難形容的，只能說好像打了一場勝戰
過了三個星期，市政府民政課派了一個小職員來問我防疫工作的近況和結果如何。我說：幸好這次天花的傳染已經制止，沒有再發現新病例，不過衛生署送來的疫苗可能太舊，或過期了，種痘後幾乎沒有人出痘。
不料，過一個星期後，市政府一紙通知下來，說我：擅收募款，防疫工作不力，應予申誡一次。
收到公文，我看得目瞪口呆，無語以對，心想：真是顛倒是非，無法無天。我於是拜託市議員陪我去向市長著高宣與民政課長陳篤光說明原委。它們根本講不出為什麼要記過，只是一再重複：反正記了過，就不能再收回。
我氣憤難平，覺得真是莫名其妙。於是我又去衛生院找康封印院長理論。我說：到底我應該要記過，還是記功，你最明白。當初答應用那些里長們的錢去買疫苗的，不就是你嗎？如果一定要記過，應該是記你阿。而且天花大流行時，你一腳步也不曾踏入疫區巡巡看，這又算什麼衛生所長？
他回答：好啦，好啦，不要介意了。以後若有機會，在記一之功來補，記過就消去了。
我這才領悟，原來中國官場就是如此，萬事馬馬虎虎，犧牲百姓和部下，全都不算數吧。天花蔓延是天大地大的事，放我一個人去疫區唱獨腳戲。市長、衛生院長、民政課長等相關的重要人物都未曾到現場看看。天花傳染抑止後，居然還把應該要記功的醫生記過。阿，比起日本人，實在差太遠太遠了。
他們連普通醫學常識都缺乏，做起事情，眼中無國家，心中無百姓，隨隨便便應付敷衍，凡事保身第一，最怕惹事上身，一有不對，不管青紅皂白，先找個替罪羔羊再說，這些賞罰不明、死不認錯的官員，又能替百姓做什麼事？
思前想後，我確實不知以後該怎麼做才好。當出一股為鄉梓服務的熱忱，頓時冷卻了。雖然忘不掉當年的理想和熱情，我還是辭職不幹了。中國有一句話說：多做多錯，少做少錯，不做不錯。我想這就是他們的官僚遵奉的金科玉律，可憐的永遠是老百姓。
戰後，我從西貢回來，大約三年後，政府計畫在各鄉鎮成立衛生所。我的診所就在區公所旁邊，有一天，衛生院康封印院長來訪，說要設立衛生所，拜託我兼任所長。因為為這是為自己的故鄉，我不多考慮就一口答應，心想這措施比起日治時代，顯然更進一步。
當時我父親擔任區長，我立刻到區公所內的稅務稽徵分處說：你們這空間很大，一半給我們開衛生所好嗎？
分處處長說：很好，沒問題。我一聽，馬上在哪裡自導自演的豎起：台南市安南區衛生所的大牌。
衛生院派了三個職員來幫忙，我要他們去區公所倉庫搬一些桌椅來，排一排，衛生所的樣子就出來了。
時值一九四八年，國民政府在中國節節敗退的時候，烽火連天，處處難民，通貨膨脹，物價飛騰，兼任衛生所所長一個月的薪水不夠買一打毛巾。當所長確是為故鄉服務，不是為了薪水。
有一次，土城子發現天花病患。我自覺責任重大，每天帶職員下鄉去做調查和防疫工作，忙起來甚至顧不了照料自己診所的病患。那時我想，如果要撲滅這可怕得天花，必須把五里內的村民全部施型種痘。我立刻跑到派出所，借用警察電話聯絡衛生院長，尋求援助。但是康院長說：本衛生院並無疫苗。
不得已，我和五個里長在派出所協議，看要如何是好。它們說，事態嚴重，拖延不得，乾脆自己花錢買好了。
它們商量後，馬上分頭湊錢，沒多久就湊了一大包錢，帶來派出所給我，說：湊了大約十萬元左右。我沒問錢如何湊足，多少金額，如何分配，也沒觸摸到那些錢，立刻就叫職員送去給衛生院長，請院長派員到台北衛生署買疫苗。
結果衛生署並沒有收錢，我想應該是這樣的，我們只花了一些車錢，其餘的錢全部還給里長去處理。總之我非常高興能夠順利拿到疫苗，立刻又請衛生院派三個職員來協助，三天內把五里的村民全部接種完畢。很幸運的是，此後再也沒有新傳染病患發現。我因為能為故鄉盡力，有所成就，而快樂無比，那種快樂與滿足是筆墨很難形容的，只能說好像打了一場勝戰
過了三個星期，市政府民政課派了一個小職員來問我防疫工作的近況和結果如何。我說：幸好這次天花的傳染已經制止，沒有再發現新病例，不過衛生署送來的疫苗可能太舊，或過期了，種痘後幾乎沒有人出痘。
不料，過一個星期後，市政府一紙通知下來，說我：擅收募款，防疫工作不力，應予申誡一次。
收到公文，我看得目瞪口呆，無語以對，心想：真是顛倒是非，無法無天。我於是拜託市議員陪我去向市長著高宣與民政課長陳篤光說明原委。它們根本講不出為什麼要記過，只是一再重複：反正記了過，就不能再收回。
我氣憤難平，覺得真是莫名其妙。於是我又去衛生院找康封印院長理論。我說：到底我應該要記過，還是記功，你最明白。當初答應用那些里長們的錢去買疫苗的，不就是你嗎？如果一定要記過，應該是記你阿。而且天花大流行時，你一腳步也不曾踏入疫區巡巡看，這又算什麼衛生所長？
他回答：好啦，好啦，不要介意了。以後若有機會，在記一之功來補，記過就消去了。
我這才領悟，原來中國官場就是如此，萬事馬馬虎虎，犧牲百姓和部下，全都不算數吧。天花蔓延是天大地大的事，放我一個人去疫區唱獨腳戲。市長、衛生院長、民政課長等相關的重要人物都未曾到現場看看。天花傳染抑止後，居然還把應該要記功的醫生記過。阿，比起日本人，實在差太遠太遠了。
他們連普通醫學常識都缺乏，做起事情，眼中無國家，心中無百姓，隨隨便便應付敷衍，凡事保身第一，最怕惹事上身，一有不對，不管青紅皂白，先找個替罪羔羊再說，這些賞罰不明、死不認錯的官員，又能替百姓做什麼事？
思前想後，我確實不知以後該怎麼做才好。當出一股為鄉梓服務的熱忱，頓時冷卻了。雖然忘不掉當年的理想和熱情，我還是辭職不幹了。中國有一句話說：多做多錯，少做少錯，不做不錯。我想這就是他們的官僚遵奉的金科玉律，可憐的永遠是老百姓。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
興趣園地 (3)